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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斗地主记牌技巧 2020东京奥运乒乓球男单决赛马龙42击败樊振东蝉联冠军如何评价本场比赛


发布日期:2022-04-03 09:48    点击次数:77


马龙能拿到双满贯不是偶然。只有他一个人能拿到,也不是偶然。因为很重要,所以这句话放在最前面。2016年里约奥运男团决赛,中国vs日本。在那场险象环生的比赛中,马龙出任第一单打,独得两分。赛后照例所有人一起合照,刘国梁高兴地对他说:你可以把国旗披在身上。马龙笑一笑,没有接话,低头仔细叠好。五年时光就这样过去,昨日恰如今日。第五个奥运冠军,两次男单,三次团体,马龙仍旧是独得两分,仍旧延续了他九年来团体赛所有出场全胜的记录,他也仍旧没有披过一次。当一个人把拿冠军当成自己的责任,这是多么可怕,你要怎么跟这种人打。里约前后的几年,马龙在整个国际国内赛场,呈现出了恐怖的统治力。面对日韩德的主要竞争对手,经常4比0横扫,甚至让对方一局5分都拿不到。偶有一两场4比2的比赛,球迷争相传阅。有时大汗淋漓地看完比赛,转头和朋友抱怨:“龙队刚才打得好辛苦!差一点就输了” “决胜局吗!”“啊那倒没有,4:0赢的”。整个里约周期,大大小小赛事加起来,他四年多没有输过一场外战。六年间世乒赛团体赛,他18次出场,18个3:0,偶然性极大的11分一局的比赛,连能拿他一局的人都没有。在竞争激烈的男线上见到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历史罕有。李晓霞打趣他:“你现在是独孤求败呀,一打就冠军。” 球迷戏谑道,别人是走进球场的,马龙是开坦克进来的。2015年标志着马龙技术能力的全面成熟,乒坛毫不吝啬地将这一年称为“马龙年”。在这一年,马龙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反手技术在整个战术体系中的地位。他拥有天下第一的发球和台内控制技术,这保证了他超高的上手率;而他的正手抢冲和刻在基因里一般的反拉,又让他拥有了最强的终结能力。这体系几近完美。但是乒乓球的规则变动以四年为一周期,每一次奥运结束,新的规则必定酝酿而生。无论是发球规则,21分变成11分,还是球尺寸、材质的变动,此消彼长,毫厘之间的更改足以造成天翻地覆的区别,在竞争更为激烈、差距更为微小的男乒尤为如此。我们经常听到“技术先进”的讨论,严格意义上,技术先进指的是,技术更为年轻,出现得更晚。在这个概念上,如直板横打,如拧拉,如女子技术男性化的理念,都可以说是先进。可是在残酷的现实中,世界上只有一种先进的技术,那就是可以赢球的技术。2016年后,乒乓球更换材质,全面降低旋转,近台防守更为容易,吊弧圈等于羊入虎口,颗粒胶铁树开花。在新一个周期的宠儿,是近台,擅借力,重速度,轻旋转,打落点,避免相持的选手。一大批“刺客型”小将应声而起。其实伊藤法尔克的打法并不是罕有,张本林昀儒的崛起也不是新鲜事物。在这样周期性的规则变动下,乒乓球的技术发展缺乏连续性,更接近时尚轮回。每一个周期都会有弄潮儿,也会每一个周期都有牺牲品。也许再过二十年,濒危的削球也可以成为当红炸子鸡——谁也无法预料。唯一可以预料的是,男子单打的奥运冠军,作为上一个周期的最大胜利者,也最容易成为下一个周期的牺牲品。2017年那场著名的世锦赛决赛,马龙vs樊振东,被称为“最疯狂的一场比赛,不会再有“。确实不会再有,17年的球员们还在用上一个周期的打法去打新球,拼对拉,斗台内,加质量,硬碰硬,疯狂,消耗,但是也最激烈,最好看。2018年开始,国乒陆续爆发了集体性的主力伤病和技术低潮,这其中也包括了马龙。马龙的技术核心归结到最简,是摆短抢攻,劈长反拉。配合以灵活多变、高质量的发球来掌握比赛节奏。换球后,马龙在接发球环节巨大的领先优势被缩小,为了弥补被球材质降低的质量,发力摩擦需要更足,手腕随之积累伤病。因为爆冲的制胜球减少,回合变多,步伐要求更高网上斗地主记牌技巧,扑正手难度更大,膝关节因而劳损加剧。环环相扣,前景一时烟水迷茫。八个月的休战治疗后,马龙在2019年世乒赛前夕回归国际赛场。一样被称为公开赛,还是地位有别。卡塔尔一直被称为“小世乒赛”,因为它的奖金最多,积分最高,举办时间多在春天,正好在世锦赛之前。因此,往往众星云集,各各练兵,含金量最高,也最能反应世锦赛前球员们的竞技状态。在这一年的卡塔尔,马龙最终4:2战胜林高远夺冠。也许他想要的不是冠军,是想给自己一个确认的答案:非常想要的时候,还是可以拿到。答案如同预言:尽管顶着“影子杀手”的名号,但是经历了上半区激烈无比的厮杀,和下半区的冷门迭爆后,马龙还是成为了唯一一个进入男单决赛的中国选手。这一次他的对手是法尔克。法尔克原名卡尔松,结婚后,随了妻子的姓氏。做卡尔松的时候,他成绩一般,偶有几次出现在够格电视直播的比赛,也基本都是作为瑞典队的双打之一为人认识。改姓之后的法尔克成绩突飞猛进,一路以黑马之姿闯进决赛。2004年之后,中国队从未在大赛的男单决赛中面临外战[1],马龙的压力一度大到干呕。刘国梁激励他:对面是个瑞典人,又是打正胶的,你就把他当成是我和老瓦。战胜他,就是战胜我和老瓦。当然要赢。但不是为了战胜谁,是为了那几乎令人窒息的责任。整届世乒赛,因为长期伤退世界排名已经掉到第12的马龙,7场比赛,全部是4:0或者4:1,竟然一路没有让对手拿超过一局。马龙赢下外战的同时,拿到了圣勃莱德杯的复刻杯,以及2020年东京奥运男子单打的门票——至少当时所有人都是这样想。中国队的单打门票何其珍贵,等于梦想的入场券。前文提到过的所有国际乒联的规则改革,也许都比不过这一项对中国运动员的伤害:2008年后,单打名额缩减为两个。两个,意味着守区,意味着外战不败,也意味着无法容忍任何错误。世锦赛作为竞技水平最为激烈的大赛,地位顿时变得比高更高,尤其是在奥运会的前一年。马龙15,17,19世乒赛的三连冠,一下子让东京奥运的名单变得触手可及,无比清晰。唯一的迷雾依然来自伤病。说来可能违背常理,可是马龙几乎一向都避谈伤病,避讳到讨厌的地步。何必给自己不好的心理暗示?何必长对手士气?面对记者的追问,他这样有意识地给自己解压:“可能以前一些比赛打到4:1还不够,4:2就觉得不好了,其实都正常。” 早年间有一次马龙的比赛,主持人试探着问:“马龙的伤病好像轻一些。” 同在北京队的张怡宁回答:“不是,他只是比较能忍。” 是啊,是有伤病,是影响了步伐,是影响了发力,可是你是和从前开坦克的自己比,而你的对手并没有开坦克。19年看完和法尔克的最后一球,我很乐观地在笔记本上记下来:“我发自内心地并不认为19年世乒赛呈现出的马龙会比20年奥运会呈现的马龙强。换句话说,我认为在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他还有很多的恢复余地。他的下肢力量,步伐,正手拉球的感觉,都还有恢复的空间。不是年龄造成的。如果现状是世乒赛前一个月加量的结果,那完全还有空间。“忍能够解决的都是小问题。在忍和保守治疗终于解决不了之后,马龙选择去美国手术。这是2019年的下半年,那时离东京奥运只剩下几个月。做手术前他剃了个傻得冒泡的光头,寓意“从头再来”。熟悉中国乒乓球的人一定立刻就能反应过来这寓意从何而来——2000年悉尼奥运会前,深陷低谷的刘国梁也做过同样的事。其实那时奥运还未延期,没有人能知道恢复时间究竟能不能够,手术不啻赌注。不问终点就是不问付出是不是值得,即使孤注一掷以失败收场,也只好收场。之后是漫长的复健,恢复,训练,试探着回归赛场。从重新学习走路开始重新学习乒乓球。新华社的记者来乒乓球队拍纪录片,他坐在训练场的地上笑话自己:“腿是回来了,球没了。”九年像美梦一样梦幻,像噩梦一样跌宕,像现实一样漫长。在他一心一意想找回马龙的同时,他国际赛场的老对手们,也在加速成长。奥恰洛夫在拿到世界杯冠军后脱胎换骨,跃跃欲试;绑上止汗带的波尔二度回春,屡建佳绩;年轻的张本、林昀儒冲击力十足,球技和身高与日俱增。而国内的队友们更不必说:樊振东在整个东京周期不负众望地迅速成长,世界杯四冠,团体赛压阵,大小赛事稳如磐石。马龙手术复出后的结果出人意料得还不错——如果他并不一定要冠军的话。2020年有限的几场顺利举办的赛事,德国公开赛,全锦赛,世界杯,他都进了决赛;外战也都守住全胜,只输给了队友,这也保证了他的奥运单打资格。但是进入决赛对他来说永远不够,所有人都在和他一起等待一个最终的答案:一个2020年的马龙还能不能再拿单打冠军的答案。2020年的年终,在乒乓球终于也要向疫情低头、赛事停摆的前夕,他抓住了这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年终总决赛。这个地位位于三大赛之下,公开赛之上的冠军,马龙其实已经拿了五次。但是他在场上如此紧张地调动自己,仿佛这是大满贯的赛点,仿佛这是他人生的第一场比赛。终于赢下来之后,他仰靠在等候区的墙上,用从美梦中醒来的声音笑道:“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这个答案他等了538天。东京奥运前两天,为了预热奥运氛围,央视重播了里约奥运的男单决赛。解说蔡猛的声音在2016年响起:“这可能是马龙的最后一届奥运会。”这确实是一个保险的预测。坚持四年在当时都那么的不可想象,何况是五年。一切如命运安排:当年里约他半决赛的对手是水谷隼,而这一次是奥恰洛夫。水谷隼一直是日本主将,奥恰洛夫久居德国队当家球星。水谷和奥恰其实风格打法完全不同,但是他们却总是被热心群众同时提起。因为他们同样是当届单打铜牌,同样在奥运爆发出了超出寻常的实力。更因为,作为国乒十几年来的主要对手,世界排名一直很靠前的这两人,居然至今为止的职业生涯,一次都没有赢过马龙(交手记录分别为0:18,0:16),因而被论坛称为“恐龙教”的左右护法。也许有些人觉得没赢过很正常,其实很不正常,奥恰赢过中国队其他所有主力,并且不止一次——就算是九一开的球,打多了也可能输。奥运会是最容易产生奇迹的地方。关于奥运,倘若有一件事是可称规律的,那便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因为是四年一次,万众瞩目,所以人人必定出手偏紧,怕犯错误。只有在前期赛程中经历了一些“死里逃生”的恶战,才能帮助运动员真正地打开状态,在后半程的半决赛决赛中放手一搏。16年的马龙vs郑荣植是如此,08年的马琳vs王励勤是如此,而刚刚从雨果手中0:2落后逆转翻盘的奥恰,无疑也符合了这一点。比赛的悬念一直持续到决胜局,持续到最后两分。决胜局开始刘国梁从看台上喊:“马龙,他赢不了你!”最后一球落地,马龙直指看台,大吼回应:“他赢不了我!”奥恰坐在地上,这确实是他最接近打败马龙的一次。“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错的,躺下。”他在本场比赛做对了全部的选择,但还是输了。幸运女神并没有抛弃他,铜牌赛他挽回了四个赛点,惊天逆转,在大喜大悲的切换中重新相信乒乓球。我从不喜欢“护法”这种说法,或者说不敢喜欢,虽然这种说法可能显得很酷,很强,很命运。但事实是奥恰确实是赢过中国队主力最多的选手之一,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在世锦赛团体赛决赛这种场合,依然从中国队身上拿到过单打一分的人。另一个不存在但是被广泛宣传的误解是“扫清对手然后输给马龙”——虽然很遗憾,但其实这届奥运才是他们近十年来,第一次真正在大赛的男单赛场相遇。两场半决赛都打到了决胜局,加起来打了三个小时。倘若事先有人能知道这一点,速效救心丸一定会早些脱销。某种程度上,半决赛也像是决赛前一场奇妙的预演:球路方面,奥恰更像樊振东,林昀儒则更像马龙一些。双方都经历了一场疯狂的缠斗,都激发出了自己最好的斗志,最好的状态,然后如约一同走进决赛的赛场。两人上一次在这里相遇是2017年,日本公开赛,同样的东京体育馆。那场比赛马龙延续了17年世锦赛的声势,4:1赢了樊振东。就像他16年参加那个如此鸡肋的“奥运预选赛”也要付出全力,理由是“沾上奥运的东西都不想输”一样,最艰苦的比赛,他总是尽最大可能提前给自己留一些积极的心理暗示。自汉城奥运会乒乓球设项以来,从来没有人卫冕过奥运会的男单冠军,可以把它视为诱人的奖赏,也可以把它视为冰冷的魔咒。观众寥落的看台,没有手幅,没有球迷,没有口哨,只有观战的中国队世界冠军们的目光。乒乓球的历史在此安静交汇。第一局马龙的调动快得惊人,并且思路清晰。0:3那一球,和17世乒赛那场著名的最后一球,如出一辙。发反手小三角,等对方拧拉后,反拉直线。其实这个反拉直线难度很高,也是马龙最喜欢的关键分争夺法宝,但是开局就打得出来,舍得用,体现了马龙冲击者的放松心态。0比5,樊振东有了来之不易的擦网幸运球,马龙无奈,几乎是直接垫起来一个毫无威胁的半高球。这个球下一板是应该直接被打死的,可是马龙本能的正手围了一下,竟然真的防回头了。不过开局,手感竟然好到这个地步。这球之后,第一局毫无翻盘可能。0:1。第二局开始,樊振东的注意力更加集中,状态迅速回升。开局阶段,他盯马龙的侧身盯得非常好,拧正手空档直线这一经典得分手段也开始奏效,比分焦灼。这一局的关键球在于8:8后马龙的两次急长发球全部被樊振东抓住,在末局确立了两分领先,并顺利拿下。1:1。1:1平分,第三局立刻成为整场比赛的关键局。6:6后,樊振东连续两球反手失误。其实这两个都算是非受迫失误,而且都是在自己的发球轮。这两个失误大伤士气,也基本葬送了此局。1:2。其实奥恰正反手实力均不及樊振东,但是却打出了更焦灼的场面,很大程度上,就在于奥恰的下蹲砍式发球给马龙创造的困难更多。发球轮理应是球员自己的主导轮,要“领舞”,要让对手配合自己打,要出题。发球方面的单一直接意味着战术的单一,也容易失去场上的先机。第四局是实际上的决胜局。因为无论是马龙还是樊振东,两人的体能和精力都不足以支撑(在大赛)比赛的后半程连续赢对方三局。从16年的总决赛,17年全运会,19年的世界杯,一直到今天,莫不如此。开打前,樊振东去换了一件球衣,重新开始。这一局球实际上也是整场比赛的缩影。马龙在开局的强势发动建立优势,中局双方交替上升。得分手段上面,樊振东还是寄希望于反手拧直线,这是他在今天的各个环节中为数不多的主动得分手段。这个球就是自己打上就相对大概率能得分(1:3,6:9),但是打不上就会主动失分(0:1),关键在于成功率。但马龙比起19年世界杯,步伐恢复得太多,太好,许多高难度的拧直线都防回了。并且,马龙整场比赛的发球,台内控制,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太多一板过的球,减少相持回合,让比赛变得简单了许多。即使前三板未能建立起优势,双方不可避免进入相持,马龙也一定注重落点变化,尤其是中路的调动,让樊振东不得不跑起来(0:2,2:3):几乎一旦形成反手斜线相持,一两板后,必调中路直线,绝不给樊振东站定了,舒服地斜线对反手连续发力的机会——这和樊振东vs梁靖崑的场面就完全不同。给中间这个战术,也是基于对自己和樊振东的理解。体系和王皓相似的樊振东,站位偏中,偏稳,双脚偏实,重心偏后,利于近中台发力相持,但是在被动调动时,他步伐并不够灵活。他的拧拉也好,反手快撕也好,在站稳时,蓄力最足,质量最高,威胁最大。但是运动中再看发力的稳定性,则大大降低。而马龙从年少成名时就以步伐出众,正反手的稳定性和衔接速度有一无二。实际上,而今的樊振东,只要能够站定了,正反手连续相持能力是不逊色、甚至略优于马龙的(2:4,差不多是全场唯一一个这种“简单”对板)。但是比赛就是这样,打的不是技术面板,而是看自己能不能有效限制住对手,打出自己最擅长的球,控制住局面。1:3后,其实胜负已分。从第一局到第四局,0:1,1:1,1:2,1:3,大比分的上升过程,和当年的日本公开赛一模一样。此刻比赛在观众眼中,是需要连追两局,就回到同一起跑线。在球员眼里,是他有了三次决胜局的机会。三个决胜局,只需要打好其中任何一个的开局,这场比赛就有了。第五局,樊振东背水一战,马龙精力下降。此消彼长,2:4时,甚至发球自杀了一个。中局马龙被拉开分差后,局末阶段,放弃死磕,注意力放松,略有松弛,打了一些简单的球,捡球打球,分数都下得非常快。他把全部精力调动到了自己的下一个决胜局开局。第六局就成为结局。这可能是马龙职业生涯最重要的一场比赛之一,但这也是他最轻松的比赛之一,因为整届奥运会,横跨十四天,如箭在弦的令人窒息的赛程中,只有在这场比赛里,他可以免于赢球的义务。从2014年成为中国男队队长的那天起,马龙在奥运会、世锦赛、世界杯所有团体赛的所有出场,维持了全胜的战绩。即使是在他伤病起伏最为严重的2018年,也是如此。其实我从不认为马龙的存在阻挡了樊振东,甚至我始终相信,即使马龙退役,樊振东的职业生涯,很大程度上,也需要有这样能把背后放心交出去的队友。独木不成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攻不了金玉满堂。看过两场残酷的半决赛的人,都知道大赛外战是何等令人窒息的压力。而看到同样年轻的张本和林昀儒独得两分却依然黯然离场,也会知道那种竭尽全力,却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奈。守区如同作战,他们首先是并肩的队友,一同对抗全世界;其次是互相激励的对手。只有一个高手的队伍,无论在哪个时代,对于那个高手,都是悲壮的。樊振东太努力,太聪明,也太稳定,优秀到让人不忍心苛责,就像刘国梁对他的评价一样:“冠军的球他早就有了”,他四年前就有了。他短暂地开过微博,但又在20年清醒地注销。管中窥豹,亦可见他的心性踏实。他是货真价实的年轻,也是货真价实的强大,即使三年后再登奥运,依然不过27岁。光阴无惊无险,他并不需要成长为马龙,他只需要成长为完美的自己。樊振东时代的到来的标志,绝不会是马龙退役,而必须是他自己第一次战胜群雄,捧起圣伯莱德杯的那一天。无论那一天是发生在马龙退役之前,之时,还是之后。至于马龙,在32岁卫冕奥运会男单,似乎是奇迹,却又在情理之中。马龙是典型的完全成熟来得相对晚一些的运动员,这与他的打法系统密不可分。马龙的技术成熟于二王一马的巅峰岁月,甚至与瓦尔德内尔交过手,有意识的学习,无意识的耳濡目染,他经历过的多,见识过的也多。他对自己认识得太清楚了,他就是一个正手得势的运动员,他要打以我为主的比赛。但是在逆境的时候,他也有高抛发球,有那个看起来又软又慢而效果极好的反手发球,接发球,也可以用上拧拉,代为变化周旋。乒乓球和所有的小球项目一样,当你有一两个有效的得分技术时,就可以出一些成绩了。当你有一整套逻辑自洽稳定输出的得分套路时,你就可以拿到一些冠军了。当你拿砍刀就可以赢擂台时,你还会去学双截棍,学十八般武艺吗?学可能十年前才有人愿意用,现在几乎绝迹的技术吗?或者说,就算愿意,你有这样的天赋来兼顾来全部掌握吗?与身体素质和单球质量高的选手相比,他全面成熟得晚,正是理之当然。但也正因惊人的全面,所以他可以穿越时代地适应规则,东边不明西边亮。可以打遍天下,可以穿越年龄地适应对手,与剑客试剑,与刀客比刀,与拳手拼拳。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并且坐稳七年。我也想收回从前说的“记录是给人超越的,或早或晚,一定会被打破”的话。第一个双满贯,全满贯。唯一卫冕奥运会男单的人。唯一卫冕全运会男单的人(四年一次)。在两年一次的世锦赛三连冠。史上最长的世界第一时间。史上最长的连续世界第一时间。史上最多的三大赛冠军。最多的总决赛冠军。史上最多的世界冠军。史上最多的,用吨计的,公开赛冠军。史上最长的连续不输外战时间。连续九年的团体赛出场全胜,做最后一道防线,做定海神针。在现代乒乓球时代,在竞争最为激烈的男子乒乓,最多只能平或者超过其中的一部分记录。但是所有成绩的全面超越,几无可能。就像国际乒联解说员Adam Bobrow说的那样,关于乒乓球还有许多问题悬而未决,譬如马龙还会不会去冲击世乒赛四连冠,譬如马龙还会不会挑战巴黎,但是“谁是乒乓球历史上最伟大的运动员”这个问题,已经尘埃落定。五年前我幼稚地写道:时间在苍茫中磅礴走过,二十年厚积薄发,达到巅峰,也只在山顶上坐一歇,看看风景,然后慢慢走下来。运动员这种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艺术。没有人能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他违背了乒乓球历史上所有优秀男子运动员的规律,他坚持了九年长的奥运周期,两次手术,肩手腕膝盖的陈年伤病,将自己的巅峰期延长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长度。数年前去过黄山山区实习,在远离游客的无人山峰,越往高走,乔木越矮,灌木越稀,终于只有顽石。顽石如黑铁,白云如镜湖,只有飞鸟和雨可以抵达。此刻合影留念,到此一游,皆大欢喜。再多呆一刻,也都没有意义,因为已在山巅。拼尽全力,再多坚持,再多一米,再多一冠,仍是山巅。此刻下山,有暖营帐,有热水,有鲜花,有神坛,有不败神话。此刻再坚持,有风雨,有质疑,有伤病,有廉颇老矣,有金身破败。急流勇退的好处是留下无限可能,那可能只要不被彻底发掘就会比宇宙还要广阔。在被岁月打败之前离开,岁月也需承认你的无敌。无论哪个时代,无论对哪一个后来者,都可以轻松地来一句“如果人家没退役”。既不用做苦功,还可以留下神话。只有傻子才去把那些可能走尽,给外人们看自己也有极限的真凭实据。但是几乎每个运动领域,走到尽头的,才能成为goat,无一例外。goat都是傻子,因为他们都爱运动超过赢本身。君子讲“适可而止”。走到视野极限就停止,而他们不愿停止。他们任由日升月落,风剥雨蚀,忍耐着多停留一分一秒,直到成为顽石,直到成为山永恒的一部分,直到世界的尽头。顽石近乎顽固。奥运期间营销号赚得盆满钵满,他们洗稿16年的回答和文章,孜孜不倦地强调着,奶龙,毛巾,涅槃重生,地主家,双子星,三剑客,六边形。他们传播每一个有趣的误解,问每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竟然还有人把“狂飙”的商品名误认为是马龙给自己球拍起的亲昵小名。他们把运动员当作过季的春韭,四年为一个周期地收割。在手机前,刚刚听说了直板和横板的区别,便决定胸怀天下,怀竞技体育,也怀乒乓球。他们不认识王楚钦,没听说过梁靖崑,也不知道全锦赛全运会和升入国家队的关系,更不理解球类运动和其他运动的职业生涯寿命差别,但他们学过小学算术,懂得计算年龄。既然樊振东比跳水队的小将大了九岁,马龙又比樊振东大了九岁,那中国乒乓必然是如他们预料地那样断层了。人们对于乒乓球仿佛缺乏认知到了一个残忍的地步。上帝并没有吻过中国生产的球拍,它从不按照国籍分配胜利或者天赋。艰苦的努力看起来毫不费力,不过是因为世界上最有天赋的一群人,付出了世界上最多的努力。他们将常青树认作枯藤,并要怪罪,为何它竟执拗不肯崩裂,是不是格局太小。他们太跟不上时代了,已经十年后了,他们还是看不到真正的故事。马龙真正的故事就是乒乓球。就像他哪怕穿着黑西装参加自己的颁奖典礼,致辞时都会无比自然地把“发扬”说成“发球”。乒乓球已经刻进他的灵魂。把他一生的好与坏,幸与不幸,遗憾与完美都加在一起,再减掉,恐怕就只剩下乒乓球了。[2]就像他进手术室前问同伴:“你们说,如果说伤这次治好了,我能打到巴黎吧?”当然可以打,无论继不继续做地表最强,世界上没有没有乒乓球的地方。参考^在国乒的重视程度上,一般认为三大赛实际上只有两大赛,一年一次邀请制的世界杯含金量要比两年一次的世锦赛和四年一次的奥运会逊色一些^引自《你别无选择》中孟野离校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