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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娜的法网冠军，是她运动生涯的高光时刻之一，也是吹响中国网球环境蓬勃发展的号角。至此以后，人们渐渐懂得，如何在球场上欣赏一个“自我”形象鲜明的中国偶像。这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腾讯体育《那一天》（The Day）系列报道的第二篇，李娜的故事。撰文/王怡薇 编辑/张蕾2011年的法网对中国网球人和中国体育来说，都有划时代的意义。那一年，李娜在法网女单决赛中夺冠，成为第一位获得大满贯单打冠军的亚洲选手。在李娜夺冠后，中国网球迎来了井喷式发展；极具个性、幽默的话语，这个敢爱敢恨的湖北姑娘一跃站在世界的面前，成为中国体育在世界舞台上极具辨识度的代表，“李娜效应”延续至今。一只昂贵的戒指 一个内心咆哮表面平静的她2011年法网赛期，6月的巴黎，难得都是大太阳的好天气。不过，在罗兰·加洛斯采访的中国记者们，却没时间享受这美好的时节。李娜在法网的一直晋级，完全打乱了现场中国记者的计划表。2011年，网球运动在中国还很小众。那一年，包括国家电视台和通讯社，现场报道法网的中国媒体只有4、5家。比赛开始前，有的记者早已计划好赛期第二周就离开，前往捷克休年假旅游，还有人则订好第二周返程的机票。法网女单决赛一早7点，前新浪网球主编程文就被电话声吵醒了。决赛前，有国内媒体想要和他采访、连线，那劲头，简直有点疯狂。比赛前一天，他也成了现场众多外媒上前攀谈的对象，包括《纽约时报》、法国当地媒体，来自决赛对手斯齐亚沃尼家乡意大利的记者，还有日本、丹麦的媒体，轮番把程文当做采访对象。“网球在中国什么样情况？”“李娜在法网的表现在中国轰动么？”“李娜带给中国网球哪些变化？”大家从对李娜的好奇，延展到对中国网球运动发展的观察。2011年还在英国留学的Vincent是李娜的球迷四人斗地主技巧全解，那时放暑假的他，正在欧洲搭公路车旅行。尽管是娜姐的球迷，但Vincent的计划表里，并没有去大满贯现场观战这一项。在法网赛前，没人觉得李娜能走到最后，和她同区的签表中，有科维托娃、阿扎伦卡、莎拉波娃等世界名将。随着李娜的一路晋级，欧洲街头的报纸上，开始出现李娜的照片，因为年初在澳网晋级决赛，欧洲人对李娜的名字开始熟悉。2011年法网，李娜并不被看好李娜法网半决赛时，Vincent人在丹麦。李娜获胜晋级决赛后，他临时更改行程，他登上了前往巴黎的过夜大巴车票，想去见证这一历史性的一刻。除了媒体和球迷，同样按捺不住兴奋的，还有李娜的赞助商耐克。他们制作了50件T恤，以黄色为主色调，李娜的老公姜山、教练莫腾森、团队的每位成员在决赛前都收到了这件T恤——赞助商希望李娜的球员包厢是全场最亮眼的。所有人都在等待决赛中，或忙碌，或焦虑。除了一个人，李娜自己。她来到香榭丽舍大街的餐馆北京食堂吃了一顿中餐。央视前方解说员童可欣在那一晚碰到了李娜。她后来回忆说，比起年初的澳网，再一次进入大满贯决赛的李娜，在赛前显得尤为平静和淡定。“那一次，我没有像今年1月进入澳网决赛那样激动，那次是我第一次距离大满贯冠军一步之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打进大满贯的决赛了，我知道自己不能止步于此。上一次我没有什么经验，但这一次，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必须冷静。”很多年后，回忆起法网决赛前夜，李娜这样说道。她真的能如此平静么？李娜法网决赛的对手是2010年法网女单冠军、红土赛场上所向披靡的“女皇”。法网决赛，李娜的对手是斯齐亚沃尼在这场决赛前，李娜曾经与她交手4次。最近的一次，就在前一年的法网，斯齐亚沃尼打败了李娜。那场失利让当时的李娜备受打击。为了宣泄内心的失望和不甘，李娜跑去买了一只非常昂贵的奢侈品戒指——虽然在那之后，李娜几乎没再戴过它。她想起那只无辜的戒指，想到一直想揽入怀中的苏珊·朗格伦杯。在表面的平静之下，心底深处的那个“李娜”在咆哮。她知道，自己和内心的那个“她”都太想要这场胜利了。罗兰·加洛斯第一次升起了五星红旗女单决赛那一天，巴黎风和日丽。比赛中，李娜首盘打得积极主动，克制住了对手斯齐亚沃尼的气势。但是第二盘对手的一度猛烈反攻，给李娜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两人一路战平，最终进入了抢七局。抢七中，李娜强势地以5-0领先。此时，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见证新王的诞生。程文身旁的外国记者开始询问：李娜的中文怎么写？在央视现场的转播席上，法国电视台的几名工作人员正扛着斯坦尼康摄像机，预备着记录李娜夺冠后大家的反应。1小时48分，胜利的那一瞬间，李娜直接躺在了红土场上。夺冠后，李娜直接躺在了赛场之上赛前，李娜曾偷偷想过，如果夺冠，自己应该摆个什么样的造型。但当胜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想就幸福地躺倒了。赛后的颁奖礼的现场，五星红旗升起，国歌奏起，这是单打冠军所能享受到的荣耀。怀抱着苏珊.郎格伦杯，李娜眼中含着泪花。这一刻，她和所有从事网球运动的中国运动员等了太久。李娜回到更衣室，正在接受采访的迈克尔·莫滕森立刻停了下来，给了弟子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为你感到非常骄傲！”与教练拥抱完毕，李娜才反应过来，和身边的老公姜山拥抱。大家起哄让俩人kiss。在人前向来话不多的姜山忙转移大家注意力：“ 李娜，（获胜倒地后）你爬起来太快了。”逗翻现场所有人。李娜举起奖杯庆祝见证历史的Vincent从赛场出来，碰到了当时的网管中心主任孙晋芳。2008年北京奥运后，正是她力排众议，允许以李娜、郑洁为代表的金花们开始单飞。尽管婉拒了现场很多媒体采访的请求，但从孙晋芳脸上洋溢的笑容来看，她知道，中国网球的一个时代已经到来了。夺冠后两个小时的采访 中国网球被世界认知在休息室与团队庆祝完，李娜换了装走出来，WTA的工作人员给她递上了一块三明治。很多人不知道，打完那么长时间的比赛，回到更衣室换鞋的时候，李娜的腿都在抽筋。但依然沉醉在胜利中的她不觉得疲倦，也不觉得饿。对于这样的场面，WTA很有经验：接下来李娜要开很长时间的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结束后又要做尿检，然后继续拍照。李娜本来准备穿另外一套便服开新闻发布会，但耐克的工作人员在她开新闻发布会前半个小时赶到她身边，将新款T恤递到她手中。工作人员是从机场一路狂奔赶到发布会场地的。李娜套上T恤去参加了新闻发布会。此时，发布会现场早已挤满了记者，大家的表情都很兴奋：一位来自中国的新科冠军，这或许意味着中国乃至亚洲网球将由此揭开新篇章。现场的大多数问题，也是围绕这个核心展开的。夺冠之后的新闻发布会、各家版权媒体的专访足足进行了两个小时。按照组委会的安排，因为要在晚上8点赶到埃菲尔铁塔拍照，很多额外的采访申请只能拒绝。李娜怀抱奖杯，和埃菲尔铁塔拍照到埃菲尔铁塔时，很多记者已经在那里等待了。欧洲的夏季，6月的巴黎，晚上8点，天还是亮的。那天风很大，有一对新婚的华人夫妇也在那里。李娜走过去准备拍照，听到新娘低声问丈夫：“这是不是李娜？”夺冠当天，李娜还有一个神奇的经历，当在休息室等待新闻发布会时，女子网坛名宿纳芙拉蒂诺娃走来，她对李娜说：“我是过来人，我现在告诉你，此刻起你要学会说‘不’。因为现在所有人都想要你，你要选择适合你自己的，你要给自己营造一个保护圈。”当时还沉浸在兴奋中的李娜没来得及多想，很多年后，回想起这句话，她对“女金刚”的话，深以为然。冠军的重量夺冠当晚的庆功宴持续到凌晨4点，李娜才回到房间睡觉。早上醒来时，李娜环顾了整个屋子——姜山还在睡，为法网准备的长礼服搭在衣架上，大大小小的旅行箱散乱地堆在地上，电视机旁边放着……“我揉了下眼睛，没错，电视机旁边放着苏珊·朗格伦杯，所有职业网球选手的毕生梦想。”姜山也醒了，李娜小声问老公：“这不是做梦吧？”“当然不是！”姜山抱住她，“你太牛了！”闭上眼睛，那些景象仍历历在目：掌声、欢呼声，裁判长和蔼而充满鼓励的笑脸，她的团 队穿着统一定做的黄色T恤坐在场边，女孩子们大多泪流满面，斯齐亚沃尼在更衣室里轻声鼓励道：“Enjoy your time”……这些真的不是梦境吗？李娜和姜山来不及反应太久，李娜就被赞助商接到香榭丽舍大街的旗舰店做活动。为了维持现场的秩序，赞助商在店铺门口安排了四名彪形大汉当保镖。起先听到工作人员这么安排，李娜觉得没啥必要，自己只是个运动员，又不是流量明星。但抵达店铺时，她明白保镖的必要性了——潮水一般的人群在门口等待着。店铺门口，一张崭新的大海报赫然入目，它挂在最显眼的位置上，尺寸大到让每个走进这里的人不得不注视它，海报上的人就是李娜，这个大满贯新科冠军。下面印着广告语：“用运动改变一切！”从十几岁打球起，她在这家赞助商铺里见过太多的优秀运动员海报，费德勒、纳达尔、莎拉波娃……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自己。赞助商制作的李娜夺冠海报活动结束后，李娜想去同在香榭丽舍大街的一个奢饰品牌旗舰店逛一下，因为赛前国内的好朋友托她带只包。以往比赛期间去逛这家店时，李娜要跟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一道，在门口长长的队伍中等待。然而这一天，一切全变了。李娜一站到这家店门口，立刻有店员笑容可掬地迎了出来，并告诉她：即将有专人带她去VIP室。“法网冠军”这顶桂冠的分量，此时此刻，真实可感。同样感受到冠军力量的，还有中国的网球环境。自李娜在2011年法网后，8年过去，如今中国大陆地区的WTA、ATP赛事达到12站，职业赛事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网球运动和赛事不再让中国的受众遥不可及。就连李娜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在2011法网的夺冠如此高效的推进了中国体育职业化进程，改写了中国体育的历史。李娜从不认为自己是国家英雄，很多年过去，每次被问到对中国网球的贡献，她总说，“只有一点点”。